谷雨刚过,母亲便从千里之外的湖北红安老家给我邮来了一包清新的香茶,那小小的包裹用塑料布包了一层又一层,待我从邮局取回轻轻地打开,立即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芳香,那香味带着山野的春风,裹着浓浓的春意,装着满满的温馨,令我心醉。
在家时,母亲就知道我喜欢喝茶,来贵州当兵工作20余年,母亲年年给我寄茶这已成为惯例。记得儿时,每逢谷雨时节,母亲总是将那屋旁自家种的30余棵茶树上吐着绿嘴的茶尖采来,然后自己亲手加工。
在我们那儿,采摘的第一道茶叫“头茶”——也叫“毛尖”,这一般都是上等的好品,加之山多气候潮湿,所以茶叶格外显得娇嫩。茶叶采回来,母亲的制作手法与众不同,她首先将茶叶倒进锅里,燃起微弱的炉火,然后将茶叶用手来回翻炒,待茶叶有了转色,再将炉火不断加大,于是锅里便冒出了腾腾的热气,为了不将茶叶烤糊,母亲仍然用她那双手长满老茧的手不停地翻炒,并且速度越来越快,有时手指不小心碰到锅边,母亲总是本能地放在嘴边吹吹接着又翻炒起来。有一次我好生奇怪,不禁问母亲:为何不用锅铲炒茶?母亲告诉我,用锅铲炒的茶带有铁锌味,茶叶味道不纯。大约过了10多分钟,锅里的茶叶在母亲的翻炒下已变成了卷曲状,于是母亲就一把把抓在手里搓呀,搓呀,香茶便在母亲的手指边滑落下来,于是,母亲的额头上便挂满了豆大的汗珠......
茶叶加工出来以后,母亲便用小筛子将茶叶过滤一次,筛子里面的粗茶用来招待客人或者送亲朋好友,筛子下面的粉末便留给自己,一次加工下来,母亲总会累得腰酸腿痛。当然,这么多年来,母亲总是给我邮寄那筛子上面的茶叶,我想筛下那粉沫茶叶母亲一定是留给自己食用了。
斗转星移,终于盼到了回家探亲的日子,前几天回家见到母亲那满头的银发和额头上的皱纹,心头不禁一阵酸楚,然而母亲依然用那亲手制作的香茶为我接风洗尘。几十年来,母亲经历了无数的辛苦,为了不让她再受制茶的辛劳,我劝母亲以后不要再做茶了,也不要再往贵州邮寄,用钱买点方便又省力,何况贵州也有红茶、龙井茶,云雾茶,用工资卖点也够喝的了,可母亲总是说:“买的茶叶太贵,味道比不上故乡茶叶的香醇”,母亲一再坚持,我也无话可说了。
每当我工作劳累和夜晚加班写作疲惫之余,喝上母亲赐予的香茶,顿觉清爽宜人,经络通畅,精神抖擞,故乡的茶,清新、香甜,但真正令我难忘的却是母亲那深深的爱和来自故乡的悠悠深情。(黔西南州纪委 万新文)